,独自一人走在空寂的河岸。
夜风拂过她月白的云锦裙裾,带来河水微凉的湿气。
却吹不散她眉宇间那抹化不开的倦意与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焦灼。
方才那场家宴,觥筹交错,言笑晏晏。
却比厮杀更让她心力交瘁。
尤其是宴席间隙,母亲那看似不经意投来的、带着深意的目光。
总让她想起昨夜妹妹星染枕边那盒尚未完成的,要送给自己的生辰礼。
一盒用彩线笨拙编织的剑穗。
她抬手,指尖用力揉着胀的太阳穴。
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宴席上那些声音。
“星若啊,东郭家那几个小辈近来是有些不安分,敲打敲打便是了。”
“心蛊之威,足以让他们认清自己的位置。”
“何必为了些许小事,与几位族老伤了和气?”
“要知道,水至清则无鱼啊……”
【水至清则无鱼?可这池水,从一开始就是被“心蛊”
这最污秽之物搅浑的!
】
【若非此蛊,东郭家那些才华横溢的子弟,何须仰人鼻息?】
【我那本该姓南宫的叔父,又怎会……】
“没错!
星若侄女,你心善是好事,但治理家族,有时候就得用些雷霆手段!”
“要我说,明日就把那带头闹事的东郭家小子抓来,当众催动‘心蛊’。”
“让他尝尝神魂撕裂的滋味!
看谁还敢有二心!”
【雷霆手段?对着同源的血脉施展酷刑,这就是我南宫家的雷霆手段吗?】
【那下一个被当众展示“心蛊”
威力的,会不会是……星染?】
想到妹妹天真烂漫的笑脸,她的心猛地一抽。
而母亲,那位总是雍容华贵的夫人。
在席间递来的眼神却满是告诫、无奈,还有一丝哀恸。
仿佛在说:“星若,忍耐,平衡……这才是家主之道。”
“别忘了,星染……只剩一年了。”
一年,距离妹妹南宫星染的八岁生辰,只剩一年。
届时,按照南宫家铁律,主家一脉,除继承家主之位者。
其余子女,均需在七岁那年被种下“心蛊”
,改姓东郭,沦为分家!
延迟一年,已是族老会看在她的面上,所能做出的最大“恩典”
。
南宫星若闭上眼,深深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。
“难道维系我南宫家千年基业的,竟是这不断的妥协吗?”
“甚至……是以牺牲亲生骨肉为代价?”
她想到了那个她该叫叔父,却只能冠以东郭之姓的陌生男子。
她的目光落在河面上那一盏随波逐流、看似自由却身不由己的河灯上。
就像她那即将被命运之流带往未知彼岸的妹妹。
“我何尝不想快刀斩乱麻,废了那令人作呕的‘心蛊’。”
“给东郭家、也给星染一个真正的公平?”
可这个念头刚起,另一幅画面便猛地撞入脑海。
不仅是年幼时目睹分家叔辈在“心蛊”
反噬下神魂湮灭的惨状。
更叠加了想象中妹妹星染那双清澈眼眸被痛苦和怨恨填满的画面!
“但我不能……我不能啊。”
她攥紧了袖中的手指,指甲嵌入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。
“三长老背后,站着半数以上的家族元老。”
“五长老掌管刑堂,势力盘根错节。”
“一旦我用强,他们阳奉阴违都是轻的。”
“只怕立刻就会引家族内斗,给虎视眈眈的外敌可乘之机。”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