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; 雨水顺着檐瓦下落,滴在底下的缸中,竟如黑水河的水一般浓烈如墨,但人们显然习惯了这黑山黑水的黑水村,这一点也不稀罕。
稀罕的,是那位坐在破桌前的神仙,还有,那额头贴着黄符纸,在雨中一动不动,浑身色彩明亮的女子。
没人敢真正靠近霖娘,只有林氏紧紧抓着她的手,正要哄女儿上前,却见她自己忽然动了。
被打湿的黄符分明遮住了女子的眼睛,但她依旧自如地缓步走到檐下,那雨水顺着她的发,没入她苍白的颈项,鲜红的绣鞋边沿抵在石阶下,她像是一个踉跄,倾身倒在桌上。
年轻的修士轻抬起浓密的眼睫,注视着她额头那张朱砂黄符,他起初没动,只将手中一粒圆润冰蓝的珠子捏碎。
碎裂的珠子尖锐的棱角划破他的指腹,一滴鲜血的血冒出,他却眉眼未动,只将碎屑丢入琉璃盅,里面不知是什么液体,碎屑落进去,瞬间都融化了。
黄符纸下,女子被遮住的一双眼睛骤然闪动暗红的光芒。
修士伸手,摘下她前额的黄符,顷刻露出女子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。
雨水沾湿她的鬓发,濯洗过她美丽的面容,檐外雨露沙沙,修士提笔,预备录名,又垂眸看她:“你叫什么?”
人类都有名字。
女子无端想起自己在黑水河中打瞌睡时,曾听一个抱着书本摇头晃脑的小书生反复背过一句诗??
“神丹不老?娥鬓,乞取刀圭驻玉容。”
她听不懂。
但她缓缓一笑:“我叫阿?。”
她的目光始终停在他指尖的血珠,因为他握笔的动作,那血沾上了笔杆,越是看,她喉咙越是渴。
她的脸,离他的手很近,仿佛只要再近半寸,她的唇就会触碰他手中的笔,而她多么想要舔干净那滴血。
“什么阿横阿竖的,老赵,你家霖娘果然中邪了!”
老鱼头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,惊叫一声。
人们一时间不由退得更开些,脸上或多或少的,都带了些惊恐,就连坐在一边的老村长眼睛也睁大了些,上下打量着那霖娘。
“……都让你不要乱说话了。”
霖娘看着爹娘惊疑的模样,声音有气无力。
年轻的修士纹丝未动,他沉静的眸子有一种天生的冷漠,修长的手指随意地一动,鲜红的血珠被他抹了个干净,他搁下笔,就着那张黄符,沾着琉璃盅里蓝色的液体,手指在黄符上描画几笔:“中邪倒不至于。”
他的语气平静。
将黄符递到老赵手中,道:“回去烧了,化水服用,可以固魂。”
 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