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”,简直是在挑战整个领导层的利益和潜规则!
他立刻抓起电话,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:“陆摇!马上到我办公室来!”
陆摇很快到来,神色平静。
林筱鸣指着那份报告,手指都在微微发抖:“陆摇!你写的这是什么?!啊?我让你紧扣主题,不要跑偏!你看看你写的!这导向……完全不对吧!”他气得差点说不出话,“改善?你这是想翻天!薪酬透明?你想干什么?引发混乱吗?!”
陆摇平静地看着他,语气沉稳:“林主任,报告前面,我充分肯定了传统企业的成绩和贡献,这是前提。但是,考察过程中,我确实看到、听到了很多问题。这些问题不解决,所谓的‘稳定’和‘保障’就是沙上建塔。我提出的,只是一些改善的建议,并非否定现有的一切。至于能不能采纳,如何采纳,那是陈市长和市里领导基于全局考虑后做的决策。我的职责,是把看到的、想到的,客观地反映出来。”
“改善?”林筱鸣气极反笑,“你这种改善,影响比上次那篇人工智能还要大!还要危险!你这是……你这是……”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,只觉得陆摇胆大包天。
“林主任,”陆摇打断他,眼神清澈而坚定,“我只是认为,正视问题,提出建设性的改善路径,才是对传统产业、对几十万工人真正的负责。粉饰太平,解决不了根子上的隐患。”
林筱鸣死死盯着陆摇,胸膛剧烈起伏。他第一次在这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一种近乎顽固的、不畏权势的清醒和勇气。这种清醒,让他感到巨大的不安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。
最终,林筱鸣咬着牙,一把抓起陆摇那份报告,连同钟易安那份一起,语气冰冷:“你出去!”
陆摇微微颔首,转身离开。
林筱鸣在办公室里烦躁地踱了几圈,最终还是拿着两份报告,硬着头皮去了陈国栋的办公室。他不能瞒报,尤其是陆摇这份“炸弹”。
陈国栋正在批阅文件。林筱鸣将两份报告放在他桌上,简要汇报了情况,重点强调了陆摇那份的“危险”和“离经叛道”。
陈国栋没说话,先拿起钟易安那份,快速浏览了几页,面无表情地放下。然后,他拿起了陆摇那份。
办公室里一片死寂,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。林筱鸣屏住呼吸,紧张地观察着陈国栋的脸色。
陈国栋看得很慢,很仔细。当看到关于工人麻木疲惫的描述、同工不同酬的现象、以及那几条“改善路径”,尤其是“薪酬适度公开透明化试点”时,他的眉头深深皱起,手指在纸页上无意识地敲击着。他堂堂一个市长,怎么看不透这些企业的问题?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林筱鸣觉得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漫长。
终于,陈国栋放下了报告。他没有像林筱鸣预想的那样勃然大怒,也没有任何评价。他只是靠在宽大的椅背上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那沉默,比任何斥责都更沉重,更令人心慌。
林筱鸣不敢出声,垂手肃立。
许久,陈国栋才缓缓收回目光,没有看林筱鸣,也没有再看那两份报告,只是用一种极其平淡、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语气说了一句:
“知道了。你先出去吧。”
林筱鸣如蒙大赦,又带着满腹的惊疑,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。
办公室里只剩下陈国栋一人。他重新拿起陆摇那份报告,又翻到描述工人麻木和薪酬建议的那几页,目光深邃复杂。
这个陆摇……他看到了问题,甚至看到了问题的核心。他提出的“改善”,虽然激进,却直指要害。这份胆识和洞察力……确实难得。
可惜啊。
陈国栋心中无声地叹息。

